主題: 欠你一場煙火（300）

策馬笑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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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2025/3/16 22:4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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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一場煙火（300）
我李叔把打好的鐮刀扔進淬火的水缸，點燃一根消愁煙，蹲坐在木凳上面嘆息，心里充滿凄涼。如果村南的張二叔知道在這同一片土地上，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因為生不出女兒而憂愁的哥們兒，是不是會在太陽下跳著腳又罵又笑呢？李輕刀的爹和張祥生的老子處在了生兒育女的兩個極端，各自為下一代的性別問題有了一段水深火熱的煎熬，只不過張祥生的爹運氣稍微強那么一點點，敢于以家徒四壁為代價換回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男孩兒的匆忙投胎，我為啥用“匆忙”這個詞呢？因為我覺得很貼切，如果我是張祥生的話，我寧可不走輪回之路也不選擇村南的那鋪的土炕作為人世的出發(fā)點，窮的連奶水都很難接濟的嗷嗷待哺能不能影響人生的氣運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不是我爹老丁很義氣地送給張二叔一捆漁網，估計張祥生有可能再一次踏上輪回之路，那么他來黑土村的意義也就是為了破一回轉世投胎的記錄。可張祥生的運氣也不算太壞，他遇見了李墨蘭和老丁，然后在一張嘴的驅使下，他過早地學會了奔跑，不分季節(jié)地穿越剪裁開土房和土墻的村路，來到李墨蘭的灶臺和飯桌，他的整個幼年時期因為這種目標明確的奔跑而個子瘋長，雖然他投胎欠佳但卻有著樸實的鄉(xiāng)村賜予的外掛，精力旺盛，眼睛賊光四射。張二叔也沒有因為多了這一張嘴而生活更加窘迫，其實他的生活已經觸底，窘迫的空間早就被填滿，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又要把自己的一個丫頭免費送給我當媳婦，在我看來這并不是感謝，而是向我們家輸送人口，目的就是節(jié)約他自己的糧食，我爹還算聰明看穿了他的小路彎彎，讓我在將來婚姻的道路上充滿機遇和無限可能。
相比張二叔的幸運，李輕刀的爹在有了第四個兒子之后選擇了走投無路認了命般的放棄，并沒像張二叔那樣有著破釜沉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勇氣，他怕自己的鐵匠爐子連同打鐵的錘子因為未知性別的下一個孩子而被強行收走。他的這個性別有些紊亂的兒子就與那把扔進水缸的鐮刀有了很搞笑的關聯，李輕刀最初應該叫做李鐮刀吧？這個不值得懷疑，在開學的第一天他爹就是這么開口叫他，李輕刀也臉色毫無窘迫之意地回應，配合到無縫銜接。到后來，李輕刀專門召開宿舍全體成員會議介紹他的人生故事，情節(jié)既不跌宕也不起伏，只是有點兒丑化了他的老爹。但是最后的結尾他還是很鄭重地感謝了他的老爹，大概的意思是說，在他應該上小學之前，他爹終于保持了作為父親應有的清醒，靈光上頭，峰回路轉，把鐮刀改成了輕刀，這名字比李白更牛，說出來爽口，聽起來爽耳。緊接著香港電影《古惑仔》席卷而來，李輕刀就成為了我們口中的“刀哥”或者“阿刀”，老小子欣然接受�！拜p刀恒久遠，一把永流傳”，這是我在他畢業(yè)紀念冊上留下的文字，他說我不是一般的有才，而是真他娘的有才。（2025年1月5日夜家中）登錄查看大圖